尊敬的大使夫人、陈烈进主席、尊敬的王院长以及参加中美战略慈善工作坊的朋友们:
大家好!
作为中方代表,作为工作坊参与者,我首先祝贺工作坊的顺利运行;同时,我也代表中国基金会行业协会,欢迎美国朋友们的到来。今天见到陈主席,见到Carol,我想到了一年前,在夏威夷度过的丰富多彩的时光。那是我第一次去美国,夏威夷的美丽风光,令人流连忘返,那里确实是人间最美的地方之一呀,东西方中心朋友们的热情接待和富有智慧的论坛都给我极大的震撼。
我常常对美国总统有意见、表示不满,但和美国慈善界的朋友们一起交流,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而且给我一种深刻的感觉,觉得全球的慈善人就是一家人。美国现在正在选总统,我想不论将来谁当美国总统,共和党也好、民主党也好,他们都应该与慈善为伴;中国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也高度支持慈善事业。从这个角度说,这次工作坊的对话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应该提高到战略高度。只有慈善是通行全世界的,在其他方面大家可能会有分歧,但在慈善这一点上一定有共识,一定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慈善是全人类的,不是某一群人、某个区域或某个国家的事情。我今天要讲个中国和全球都应重视的话题,叫“由共同致富到共同致善”。
一、为什么共同致富需要共同致善
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先生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最后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思想。30年过去了,这个目标一部分已经实现了,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富起来了,但共同致富的目标还远没有实现。如果说在30年以前,共同致富是战略远景规划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变成了需要着手落实的现实目标。
只有共同致善,共同致富才能真正得以实现和保障。共同致富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首先一定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如果先富起来的人,不帮助后富起来的人,甚至富裕以后影响到别人致富,这种富裕是没有意义的。这样,共同富裕也是不能实现的。如果说只有一部分人富起来,永远不能实现共同致富的话,这样的富不会导致社会的和谐、进步,可能是会使社会更加地分裂、更加不和谐,这种富就没有意义,这种富不是善的,而是恶的。所以,要实现共同致富的目标,就要共同致善。再者,共同致富以后,如果不继续提倡共同致善,就可能导致一部分人再去剥夺另外一部分人的成果,共同致富的成果就不能够保障。所以,共同致善贯穿共同致富的全过程,应该成为贯穿人类历史发展全过程的价值观。
只有共同致善,共同致富才有意义。我们致富的直接目的是通过致富,得到物质的享受,但人类发展最终要实现的目标是幸福、和谐和人的尊严,这才是最根本的。如果只讲富不讲善,这样的目标一定实现不了。只有在讲善的同时讲富,人类社会才能更加和谐,我们的生活才能更加幸福,人的尊严感才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二、我们要达到怎样的共同致善
共同致善不光是中国人的事情,整个地球人都应该把共同致善当做目标,也包括美国人民。只有这样,地球才会更和谐,人类才会更美好。善属于全人类,慈善是最具有全球化特征,最能表达普世价值的事业。做慈善的人可以有不同的国籍,但慈善事业是没有国界的。为什么美国能够出现那么多的慈善家到非洲、亚洲、到世界其他地方去开展慈善事业?一方面说明美国社会发育的成熟度在全世界走到了最前列。另一方面说明慈善是世界性的,是人类共同的事业。所以,共同致富不光是中国人的事情,也是地球人共同的目标。
我想再做一点哲学提升:从共同致善到共同至善。我认为:至善是最高追求,是我们永恒奋斗的彼岸。至善相当于佛教中的释迦摩尼、基督教中的耶稣,道教里的太上老君。在慈善人看来,至善就是至高无上的善,就是我们的神。从共同致善到共同至善,是从初级的善到高级的善,从静态的善到动态的善,从个别的善到普遍的善,从感性的善到理性的善等等。总之,让致善成为一种追求,成为一种状态。共同致善本身也是一个幽雅而唯美的过程,是不断优化日臻完善的美的创作。也就是说,共同致善甚至可以上升到美学层次来认识。
三、怎样做到共同致善
(一)从主体上讲
一方面,共同致善需要社会善的意愿的加强和善的理念的提升。致善不是一部分人的事,不仅仅是政府要员、企业家、慈善家的事,是全球人的事,是社会大众共同的事,所以社会大众善的意愿的加强和理念的提升无比重要。
另一方面,我特别强调先富起来的人应先善起来,成为共同致善的先锋。现在有很多人有意见,说我们的环境不好,包括我也有这种想法。改革开放30多年的过程中,我们感觉发展的环境很不完善,比如政策不到位,法律不健全,自然环境遭到破坏,财产安全也得不到充分保障等等。这些导致了许多人有移民倾向,而且很多富起来的人移出去了。没有先善起来,先移出去了。但他移走了,也不能说他不善,移走是有道理的。但经过这30多年,我们现在来自不同的行业的人,可以几十亿、上百亿地捐,在美国除了搞高科技、新经济的,其他行业领域能做到吗?恐怕很难做到。换句话说,我们实际上也是因为这样不成熟的环境才有了大发展。我不反对移民,移民出去,改造地球,改造世界去也很好,但总要有一些人坚守这个地方,守土有责。无论是去改造世界的人,还是守土有责的人,大家只要都是善人,总有一天,会携起手来,改造这块土地,甚至改造整个世界,用善的力量推动全球的发展。
再回过头来说,我们从这里获取了这么多财富,能就不管这个地方了吗?这也是不行的,我们的母亲可能是丑一点,但是她还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不能不爱他啊。所以,先富起来的人们在这块土地上先善起来,这应该成为中国这一代富人自觉承担的职责与共识。基于此,我写了这本书,叫《资本精神》。还从清教徒那里拿来了“三个拼命”,叫“拼命挣钱,拼命省钱,拼命为神圣的事业花钱”。我认为这个神圣的事业就是慈善事业。
现在有一种认识是社会很仇富。我不这么看,仇富要看仇什么样的富。大部分公众仇富,一种是仇不正当富起来的富,用罗尔斯的理论就是非正义的富,是非正义方式得到了财富;另一种仇富是因为你获得财富以后,为富不仁,你把财富没有用到正当的地方去。郭美美和慈善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炫富,大家都很反感,中国现在就是一个浮躁的时代,穷惯了,就有人喜欢炫富,也可以理解,但这确实不是好事,容易引起来社会的仇恨。更何况你本来就是通过不正当的渠道富起来的,又用这个钱耀武扬威,当然要仇你,不仇你仇谁啊!没有革命就不错了,革命就会拉出去把你毙了,这样确实过激了。现在不革命了,仇你一下还不行吗?而且这种仇富,不光在中国仇,在全世界哪个地方可能都仇。所以富人一定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一定要有资本精神,才不会导致大家仇你,否则仇你有理。
(二)从方法上讲
应该建立起新型的现代慈善制度。我坚决不主张传统式革命了,但又必须实现社会平衡、和谐,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建立现代新型慈善制度,用善来引领社会和谐与发展。建立新型慈善制度是不容易的。中国几千年的传统道德文明因子浩如烟海,中国人一讲就从孔子、孟子开始讲性本善,荀子讲性本恶。在我看来,性本善也好,性本恶也好,只要是人类,就都有好人和坏人,而总有一部分好人一开始就做好事,中华民族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中华文明如此博大精深。善在中华文明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这一点我们必须继承和发扬。但是,我们几千年历史发展中,确实没搞出一个像样慈善制度来。过去大都是熟人慈善、庙宇慈善、宗教慈善、帝王慈善。帝王慈善不是慈善,是恩赐;宗教慈善、庙宇慈善是施舍;熟人慈善只是亲友互相帮忙嘛,没有形成制度化的慈善。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也随着现代政治经济制度的建立,不建立起相应的社会制度、慈善制度,慈善事业永远也不能和国际接轨。
怎么建立新型的现代慈善制度呢?需要学习,而且是多层次的学习。从国家的角度,应该学习西方国家建立慈善制度方面的经验;从个人的角度,中国慈善家应该学习西方慈善家的经验,以及他们提出的各种理论、模式和做法,比如盖茨基金会的做法,比如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提法,都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再比如美国富人家族基金会制度,美国相关的法律制度,相关志愿者、联合劝募制度,也都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承认自己是一个学生。我还认为在所有的西方现代慈善制度中,最值得中国学习的是美国。我去过欧洲多次,但没有专门到欧洲考察过慈善,但相关书看了很多。欧洲的贵族们不愿意把钱给平民,聪明的政府就把钱从贵族那里拿来,搞福利国家。我认为欧洲没有把慈善制度演化成最科学的制度。相反,他们的福利国家制度给西方社会带来的是沉重包袱和教训,中国人不能学,美国可能也总结了这个教训。我认为通过中美战略慈善探讨的平台,学习美国朋友做慈善的经验和借鉴美国的慈善制度体系,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怎么学呢?
我认为先要破除两个伪命题:一个是全盘西化。就算是我天天在美国,我的头发不染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变成Carol那样的(颜色),确实没有办法,这西化不了的,所以这是伪命题;另一个伪命题拒绝西化、不学习西方。怎么可能呢?我们用的电话、电灯都是爱迪生们发明的,ipod是乔布斯的成果,是人家那里来的,我们必须学习。所以,全盘西化是伪命题,不西化也是伪命题。
怎么化呢?我提出“旧瓶装新酒,换药不换汤”。你可以说,瓶子是形式;酒是内容,药是内容,汤是形式,但这话也可以倒过来讲,有时候可能是“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反正得留点东西,要么留药,要么留汤,要么留瓶子,要么就留酒。总之,把两者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地结合起来,这就是建立中国特色现代慈善制度的基本原则。
我坚信:只要中美携手、东西方携手,我们一定能共同打造出人类慈善事业美好的未来。
谢谢大家!
(根据理事长卢德之博士在会议现场的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