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专家学者、基金会界的同仁们、支持公益慈善的各位领导们：
大家上午好！
作为一个企业家，我特别要向曹德旺先生致敬！曹德旺先生是我们企业家学习的榜样。刚才几位学者畅谈了慈善与公民社会的关系问题，很全面，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只想从具体组织形式角度，谈一谈家族基金会与社会发展，特别是与公民社会发展的关系。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因很多，包括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也包括国内的、国外的，还包括政府的、企业的、家族的、个体的等等。在我看来，动因跟动力并不是一回事。有动因，但要形成动力是需要发动机的。我认为家族基金会在当下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又一动力。怎么来理解它是又一动力呢？我觉得应该从慈善的起源和本质来分析。在原始社会和马克思主义提出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不需要慈善的，只有在私有制的条件下，慈善才得以起源和发展。也就是说，私有制越完善，慈善制度可能就越完善，越起作用。这不是说马克思主义不对。马克思那时候的私产制度极不完善，很不合理。富人拿了钱，不让大家共享。马克思主义就对当时不合理的私产制度进行批判，并代表广大人民提出——富人和穷人必须要共享，不共享就只能共产。在我看来，马克思讲的共产主义，可更确切地理解为共享主义！当下，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社会发展非常快，特别是以民营企业为代表的富人群体已成为世界第二大富人群，而且这个群体是越来越发展，越来越壮大。那么，在中国怎么来实现社会共享呢？刚才几位教授说了，我们有三次分配，最后一次分配是慈善，大家自觉自愿把钱拿出来，这样才实现了社会的共享。我认为，民营企业家为代表的富人将成为未来慈善的主力军之一。由此，可以预见：家族基金会会的发展将成为未来慈善发展的一个重点和亮点；未来十年，中国的家族基金会会有一个大的发展，甚至会出现爆发式的发展。经济建设上，我们用三十年的时间走过了西方社会一百年甚至两百年的路，经过未来十到三十年的努力，中国的家族基金会也很有可能赶上甚至超越西方发达国家的水平。到那时候，家族基金会将对慈善事业、对公民社会的发展起到不可限量的推动作用。
什么是家族基金会呢？我是这样理解的：基金会的资金来自某个家族（庭）的成员，或以某个家族（庭）的成员为主体，吸纳其他人参与；家族对该基金会的管理和发展起着重要作用，至少有一个家族成员在基金会的决策层或管理层担任职务；但一般不从基金会领取薪酬。
首先讲讲家族基金会的特征。家族基金会的特征，我认为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创办的人要有崇高的财富观和优雅的生活观。我前些年提出了一个概念叫“资本精神”。在我看来，所谓崇高的财富观和优雅的生活观，就要有资本精神，要有明确的社会理想和慈善理念。不仅如此，家族基金会的特征还包括业务领域要相对比较固定，管理与服务要专业化，基金能够保值增值、实现可持续发展，国际化的视野与服务，家族成员不同形式的参与到基金会里头来。同时，这样的基金会很多都具有对社会的开放性。
其次、讲讲家族基金会源起与兴盛。家族基金会起源于欧洲，它真正的兴起是在19世纪末期的美国，那时候，美国的不少大的财团都成立了自己的家族基金会，甚至一个家族成立了多个家族基金会。现在特别有名的基金会大都在美国。从中国的情况来看，在古代我们也有家族基金会的雏形，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族基金会。我们所理解的现代社会与家族基金会相关联的一些项目，比如说北京的协和医院、长沙的湘雅医院等等，是洛克菲勒基金会在中国办的。这也是中国社会最早和家族基金会的接触。2004年我国修订了《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了一种新的基金会形式，叫做非公募基金会。在非公募基金会里，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有10%具有家族基金会部分的特征或者说是雏形，包括河仁慈善基金会，也包括华民慈善基金会。
再次、我讲讲家族基金会的功能。我所强调的家族慈善基金会应该有这样一些功能：凝聚家族的道德力量，是家族发展的一个道德平台；能推动基金会行业向规范化、科学化的发展；引领社会创新，拯救社会病痛，推动社会改良与发展；要扶弱济贫，增进社会交流与互动，重塑社会价值和共识。
我想重点讲一讲，在当下中国家族基金会发展的两大主要障碍。一个是文化理念的障碍。中华民族有很好的道德传统，有很多的道德因子有利于我们发展慈善事业。但是，也有很多不利于慈善事业的道德因子，特别是不利于家族基金会发展的因素。比如说大家都说社会有“仇富”情绪，“仇富”是仇什么富呢？我归纳了一下，主要是仇两种富。一种富是不正当的富。还有一种富，是富了以后去做不正当的事。我们仇的富主要是这两种富，我用一个词叫“邪富”。真正勤劳勇敢致富的人，我估计大家也不仇，充其量是有一些嫉妒。可是中国历史上很多的富是不正当的。所以中国民间形成了一种仇富的文化心理，这种“仇”不是仇“正富”，而是仇“邪富”。民间是仇“邪富”，那庙堂呢？并不是说你做善事做得越多越好。大家知道沈万三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还是不得好报，最后被朱元璋流放到云南的深山老林里去了。因为皇上是天子，是大善的象征，你学学雷锋可以，但做好事做好人不能超过了皇帝。我把以上现象总结为：民间仇邪富，庙堂防大善。防止你去做大善，你做小善可以，做大善就会有麻烦。当然我们共产党要好得多。但是，我们成立家族基金会还是遇到两个问题、一个是到底做好还是不做好。做嘛就露了富，老百姓仇你，不做嘛，更仇你；做的太大了，可能庙堂也不同意。所以做家族基金会首先遇到的大的障碍是文化障碍。第二个是制度政策障碍。这个大家讨论了很多，刘忠祥局长说，这几年基金会发展得很快，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多成果，硕果累累。这个我赞成，我们用了几年的时间把中国的基金会，特别是非公募基金会的发展推动到今天这个地步很不容易啊！但是确实遇到了很大的甚至不可以逾越的障碍。比如说股权捐赠，曹德旺先生的几十个亿，国务院最后批了，但国务院不能天天批啊！所以在注册资金上，华民慈善基金会的注册现金目前在中国还是最大的，两个亿。股权捐赠很难，物权捐赠也很难，甚至注册现金的税收问题也有麻烦。华民慈善基金会的注册资金，是从深圳过来的，经过北京一个公司，当时深圳的税率比北京低了几个点，北京的税务局让我们最好是补交。我们就跟他们沟通，还让民政部门帮忙协调，最后还是交了，而且还要我们交两千万的滞纳金。考虑十八大之前咱们不能添乱啊，也交了。可我认真一想，如果都是这样的政策，咱们基金会还怎么长啊。虽然现在给了我们很多宽松的政策，门槛也低了，注册方便了，但这是准生不准长啊。你不让我长，又何必让我生呢？所以，我觉得这两个障碍不克服、不扫除，中国慈善基金会的发展道路，特别是家族基金会的发展道路是十分艰难的。无论是政府、社会、舆论，还是基金会自身都应该努力，共同来推动发展和突破，特别是应千方百计地克服这两大障碍。
最后，我提三个总结性的观点！第一，慈善就是共享，不共享就有可能被共产，而简单的共产是有大问题的；第二，慈善创造未来，这也是康晓光教授、何道峰会长刚才反复讲的，慈善是可以推动和创造公民社会的；第三，我特别地讲一讲，慈善统一世界。这是我最近跟骆家辉大使等美国高官朋友们交流的时候，讲的一个观点。他们也觉得有意思。我说确实你们有和平演变的想法，但是我们不怕。为什么不怕呢？你又不是暴力演变，而且你变我，我也可以变你啊！想全盘西化我，你做不到；想全盘东化你，我也做不到。因此，我们最好是共同走向人类的至高目标——“善化”！不全盘东化，也不全盘西化，而是共同善化，实现从共同致富到共同致善的目标。也许，未来慈善真的能统一世界！
谢谢！
(根据现场录音整理）